【黑社会】吉飞吉(二)

我才不要给自己徒增累赘。它在我的怀抱里躺了五十分钟,就被我裹起来“扔掉”,怪我,对它的生母还怀有良知未泯的期待——我希望她探头探脑地回身查看时,会痛斥我的无情,然后抱走自己的骨肉。

无奈,事实证明,世上除了飞机他妈这种恶人外,还有诸多失了分寸的顽童。他们在路灯下围起了襁褓,遮挡了暮色里稀散成人的视线,拉开软和的衣褥,把长着钳子的绿色螳螂搁在婴儿身上,然后又给盖上,装模作样地掖好。

我拨开他们时,大个儿的昆虫首领正冲破了重重阻挠,拖着血痕跨越了飞机身体的半个版图,从他的胸膛爬到他的脸上,它快被挤坏了,总算得以在那粉红的皮肤上接触到空气。

血,当然是飞机的。我揍完小孩把他抱回家清洗时,又捉出并放生了几只薄翅螳。

棉花糖似的蒸汽大朵大朵地漂浮在浴室里,温水刺激着飞机下巴上斑驳的伤口,他不哭闹,只用手心攥紧我的手指,好像在担忧自己滑进浴缸深处。其实呛水也没关系的,就当在羊水里游泳啦,可他还是抓紧不放,这个时刻的我对于他的非凡的意义简直像脐带对于胎儿。他没来由的恐慌传染给了我,我发现了他还是有病,他对痛觉的反应很迟钝,,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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厮杀声远去,我跨向后座,去查看飞机的伤势——他正蜷起身体小幅度地喘息着,结成块儿的油漆凝住了他左肩的刀口,意外地起到了止血的作用。我心下激动感慨,为着这多年后的重逢,渐渐,手指不听使唤地抚上了他的脸,飞机顺着我的动作抬起眼眸,目色里的情绪单调,末了,黑黑亮亮地闪出凶狠的光芒。失血令他没撑多久就又陷入昏厥,我赶忙用外套裹好他,叫了救护车,然后,把他拖抱到电话亭里。当然,我也摸到了他藏在胸前的龙头棍,他就这么拼命为社团抢玩具,幻想着付出总是有收获,收获尊重收获爱,很天真。

我拿走了他的龙头棍,点燃了烟。

在缭绕的烟雾里,我分神去想,他的病是不是后来好些了。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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